南面

Γ明侦群像」Πολιτεία 理想国（三）

“谁去的案发现场啊？”刘传单扫视一圈。

白大神漫不经心地起身，“我来说吧，我看了现场。”

“我发现尸体旁散落面具和披风。并且撒的胳膊上有芒果星标志。”白大神微微蹙眉，“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有这种标志的人的意识是被芒果星人取代的。”

“鉴于大家都和撒德巴没有交集，我们暂且可以判断死者是以芒果星人的身份死去的。”

刘传单轻轻点头，思考着什么。

白大神放下照片，“尸体现在的位置我没发现更多了，线索应该都在二楼。”

“然后我去了蓉的房间。”

大出版挺直了身子，一副“快快快是不是可以嗑”的表情。

“首先，蓉梳妆台的镜子上贴着和吴高音的照片，两个人很亲密，这说明她们的确是好朋友。然后，卧室里贴满了NZND的海报，写字台上有NZND的杂志和写真，其中，个人的这些东西中属于白rap的是最多的。这张白rap的明信片后面写了一句话。”

“‘你是我的绚烂梦想，你是我的青春热血，你是我的所有心动。——白米饭，蓉wink’ ”

“根据这张明信片上白rap的样子，”白大神仔细看了看，“我判断这是NZND出道后最鼎盛的时期。”

“还有这张明信片后面的字，应该是白rap被爆抄袭、毒狗后蓉写下的。”

“‘白白，如若我因你丧失对是非对错的判断，那怎能叫做爱？我知道你错了，我知道你该受到惩罚，然而这无法抑制我的爱。诚愿君真心悔过，他朝浴火重生。’”

戚支笔似乎有所触动，她看着大出版，心中波涛汹涌。

我知你是罪人，但我仍然爱你。

大出版笑得开怀，“撒糖了撒糖了。”

“什么代餐文学啊这是，别看我。”白大神往后退了一步。

何美男道，“看来蓉对白rap是有一些感情在的。”

“别急，感情都在后边。”白大神语调十分平稳，“我在蓉的一本追星手账里找到了一张Q漫，看样子大概是她自己手绘的。”

“小女生是蓉，带泪痣的这个肯定是白rap，呃……”白大神分辨不出，将照片推到桌子上。

蓉wink缓缓诉说，“刚才大家也都看到了，我特别喜欢白rap，即使在那些事情之后，我仍然希望他有一个好结局。”

“一开始，我和他并不认识，只在粉丝见面会上远远看了他一眼。后来，破冰演唱会上，YCYU出道，我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结识白rap。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我看着心疼。他跟我说他喜欢甄完美，他……”蓉wink突然说不下去了，只是苦笑。

吴高音拍了拍蓉wink的肩膀，蓉这才勉强一笑，继续陈述。“真相揭开后，白rap大受打击，他没有朋友，独自一人，实在太形单影只。我鼓足勇气去和他说话，我说我是白米饭，直到现在都是。我说，我相信你能逆风翻盘。”

蓉wink的眼里有光。

“我永远忘不了白rap听到这些话后扑在我肩膀上哭的场景。他那样瘦，那样脆弱，我能感受他呼出来的热气，我的衣服被他的泪打湿了。”

大出版对着戚支笔咬耳朵，“这是我不花钱能听的吗？”

“你就知道钱。”戚支笔笑。

白大神有些局促。他低着头假装整理照片。

“他感谢我，感谢我的喜欢，感谢我的安慰，他为弄湿我的衣服道歉，还答应请我吃饭。我们就这样熟悉起来。”

“他是我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之一。”

“后来，白白在事业低谷期遇到了鬼超红，他们相爱了。”蓉wink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我，我觉得鬼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他，但是我没有立场去劝白白。”

“他们处了几年就分手了。”

“26年，阿音和白白报名参加顶牛演唱会，但是白白不愿意和我说起彩排的事，很别扭的样子。”

何美男点头，“也难怪。当时我和微笑哥哥都是导师，可是rap哥哥……他面皮一向很薄，肯定觉得难堪了。”

“你说得对，白白就是太在意别人目光了。”蓉wink对何美男道，“阿音告诉我，那时，你和撒微笑先生有什么活动一定会叫上白白。”

“嗯。”何美男把话题拉回正轨，“所以，这和漫画有什么关系吗？”

蓉wink歉意地一笑，“有一天我去探班，阿音正忙着，就把我塞进了公共休息室的隔间。”

“没想到，白白和撒微笑会进来。这就是我画的第一格漫画。他们不知道我在里面，开始谈事，我出来会特别尴尬，只好等他们离开。”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不太记得，好像就是一直在争论NZND成团以来谁对不起谁。撒微笑很生气，他让白白不要继续拖累何美男。”

何美男诧异不已，“怎么……”

“白白情绪崩溃了，他质问撒微笑你凭什么替美男做决定。接着他们一句挨一句地吵了起来，发生了一些肢体冲突，嗯，不算打架，互相推搡了几下。”

白大神仍然低着头，“第二格的内容。”

“是。”蓉wink攥住衣角，“没多久，撒微笑摔门离开，白白却留在休息室里，怔怔的，一个人发呆。我吓坏了，也顾不上尴尬不尴尬，跑出去问他怎么了。他看见我，什么都没问，拉我坐下和我絮絮叨叨地说NZND曾经美好的过往。”

何美男仰头，止住泪水。“我们回不去了。”

“小白这是被困住了啊。”大出版感慨。

“白白问我，他这人是不是特失败？我告诉他，在我心目中他永远是C位。”

“好感人啊。”鸥k抹去眼角的泪，在旁人的爱情中，她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活在谎言中的婚姻。

大出版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巅峰产生虚假的拥护……嗯？”

“黄昏见证真正的信徒。”刘传单迅速接话，“莫名中二了。”

吴高音好奇地问：“蓉儿，当时你们相当于进入特别暧昧的时期了对吗？”

蓉wink红了脸。

白大神瞅准机会说：“那肯定的。因为接下来就是这段视频了。”

视频中，出租房内，烛光的映照下，玫瑰的烘托中，白rap深情地边谈钢琴边唱，“如果我开拖拉机你还会爱我吗，如果我开拖拉机你还会爱我吗……”

一曲毕，白rap注视着蓉wink，“蓉蓉，你给我荒芜贫瘠的人生带来了温暖而热烈的阳光，你是我上一世在菩提树下许下的因果。我爱你。”

白rap从怀中掏出戒指盒，单膝跪地。“蓉wink女士，你愿意做我现在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占据我一辈子的C位吗？”

白rap的眼睛闪着光。

“我愿意。”

蓉wink向眼前人伸出手。

一枚不贵重的戒指，一颗金子般的心，换来了蓉wink的爱情。

张医生压不住上挑的嘴角，“可以啊这糖，齁甜齁甜的。”

“甜是甜，但是你们没发现咱搁这听了二十分钟除了被强塞狗粮就啥也没有了吗？”晨特助哭笑不得。

白大神连忙举起手中的照片，“有有有，马上给你来线索。”

“我在蓉的手机里找到了和白rap的聊天记录，来到顶牛时候，蓉给白rap转了一堆报道，什么‘白rap耍大牌’‘白rap对前辈直呼其名’‘白rap让助理跪着擦鞋’‘白rap推搡粉丝’‘白rap深夜飙车’……”

蓉wink：“白白，我觉得你变了好多。”

白rap：“都是营销号，你别瞎想。”

何美男叹了口气。

蓉wink低头不语。

“今天12:00，白rap说他发高烧来不了，蓉wink提议去照顾他，但是白rap以这次舞会很重要你必须去为理由拒绝了。”

晨特助觉得事有蹊跷，“这也太巧了，白rap到底想干什么？”

“也许他知道内情。”鸥k猜测。

白大神接着说道：“蓉的电脑有一份来自Watcher的消息，‘尊敬的蓉wink小姐，守望者协会诚邀您的加入，我们希望您能同我们一起拯救我们的星球。请您慎重考虑。若您答应加入，不必回复，请去顶牛酒吧五号吧台，会有人接应您。’蓉wink没有回复。接着是第二份邮件，‘蓉wink小姐，这是一个警告，如果您仍然不愿意加入，那就不要怪我们向您男朋友白rap下死手了。蓉wink回复，‘让我考虑三天。’”

蓉wink说：“我不知道Watcher为什么盯上我，我不认可他们血腥的行事手段，所以没有回复。三天后，白白威亚上摔了下来，骨折。Watcher以白白威胁我，如果我不加入就杀了他。”

鸥k问：“你答应了吗？”

“没有，”蓉wink痛苦地说道，“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白白，让白白加强防备，多雇几个保镖。”

“蓉的相册里有一张全家福，她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

蓉wink应道：“那是我姐姐，蓉罐。”

白大神将一张照片递到蓉wink面前，“请问这个有A字母标志的徽章是怎么回事？”

“徽章是我姐姐的，她是A组织的成员。Affirmative Organization.”蓉wink解释。

白大神追问：“肯定性……哦，平权？是男女平权吗？”

“我也不太了解。”蓉wink摇头。

晨特助问道：“没关系，我这里有A组织的相关资料。”

白大神比了个OK手势，他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照片，“我都说完了，阿晨，你来吧。”

晨特助走上前，“我搜的是吴高音的房间。”

“吴高音同样有和蓉罐一模一样的A徽章，我还在她的手机里找到了名为A的群聊。”

“群规定：

1.本组织成员必须为女性，男性可以成为组织的支持者，但不能被吸纳为成员。

2.本组织的宗旨是为女性争取应有的权利，保障男女平权。

为底层劳动者争取权益，促进MZ星团结。

3.请诸位铭记：行动而非口号。

4.本组织的斗争原则：不伤人的暴力斗争（注：人特指MZ人）。

5.现阶段，本组织愿暂时放下隔阂，同一切党派组织共同对抗芒果星。本组织坚决支持消灭一切芒果星人，坚决反对并谴责绥靖主义。”

“所以，吴，还是A组织的成员，对吗？”晨特助问。

吴高音自豪地点头，“没错，我是一名平权主义战士。”

晨特助继续说道：“更有意思的是，我在吴高音的写字台上找到一本《关于芒果星人的派别划分》，这本书的署名是——栖梧君。”

大出版一愣，他转过头看戚支笔。

戚支笔耸耸肩，不打算说什么。

“书中将芒果星人划分为降临派和拯救派两种，其中降临派主张进行星际殖民，掠夺MZ星，而拯救派相反，主张与MZ星合作，共同应对严峻的自然灾害和环境恶化。”

刘传单的钢笔微微一顿，他在笔记本上重重点了个点。

“哪有什么拯救派。”吴高音讥讽，“不管是降临派还是拯救派，都是殖民者。”

何美男分析道：“那我明白了，现在只有吴高音是对撒德巴有明确杀机的人，因为A组织要消灭一切芒星人。”

吴高音皱眉，没有反驳。

“吴高音的电脑里有一份详细的计划书。A组织已经调查到，新市长将莅临下周的顶牛市马术比赛，为表亲民，他会乘马向市民打招呼。那时，吴会高举‘消灭芒果星人’的横幅，拉住市长的马，上马，让这个标语冲过终点线。计划的最后写了一句：如果计划失败，我死在马蹄下，那么我们就有烈士了。”

白大神的嘴角抽了一下。

蓉wink道：“哦，我的天呐……阿音，你太勇敢了。”

晨特助说：“自我介绍的时候何美男说和吴高音有交集，大家还记得吧？实际上，他们曾经是男女朋友。”

“吴的房间里，有撕碎的两个人的合照，还有被摔坏的写着两个人名字的八音盒。我在黑名单里找到了何美男。聊天记录中，何美男多次表达出对吴高音加入A组织的不满，两个人经常为此争吵。”

吴高音躲开了何美男的目光。

“最近一次的聊天中，两个人分手了。”

何美男：“A组织就是没事找事。”

吴高音：“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想解释了，也懒得和你吵，我们分手吧。”

吴高音无奈地说：“其实何美男并不是大男子主义，他很尊重女性，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支持男女平权，但是他是一个隐形的厌女者。他曾经跟我说什么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女生就应该男生保护，你一个女生怎么怎么样，他所爱的、所尊重的都是新社会中被男性用温和方式调教好的女性，而不是每一个女性。我一开始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改变他。但是后来我实在心累，我们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对于芒果星人，他一直都是绥靖主义。”

“不，是你们太激进。”何美男反驳，“我们完全可以团结拯救派。”

“我们激进与否不知道，但是你们太天真是肯定的。你怎能相信那群芒果星人？”

大出版唏嘘，“立场对立，肯定BE。阿戚你看咱俩还能挽回对不？我可是全力支持你的！”

戚支笔抿着嘴笑。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吴委托嘿嘿嘿侦探社调查撒德巴，嘿嘿嘿侦探社连续两天寄过来的偷拍照片中，都能看到撒德巴身上的芒果星印记。”

“我说完了。”

“我搜了何美男的房间。”蓉wink说道。“何的房间有很多NZND的东西，看得出来是被精心呵护的。”

“在何美男手机的聊天记录中，阿音说分手之后，何发了一条消息。”

何美男：“对不起，我错了，能不能不要分手。”

“但是这个时候阿音已经把他拉黑了，消息没有发出去。也就是说，何对阿音还是有感情的。”

白大神插刀，“有感情？那他也有杀人动机啊，替吴高音杀人。”

何美男维持着僵硬的微笑，“拜托，你不要顶着我偶像的脸怀疑我好不好？”

“你偶像？”白大神冷哼一声，“他威胁你勒索你你还觉得他是你偶像？”

“这是我的事。”何美男生硬地说。

“然后我在何的电脑里发现他们公司的一些资料，可以看出HE Beauty现在是非常不景气的。”蓉wink道。

何美男咬了咬嘴唇。

“Watcher也给何美男去了消息，‘尊敬的何美男先生，诚邀您加入我们守望者协会，一同为MZ星球而战。我们将为您的公司注入足够的活动资金，希望您考虑清楚。温馨提醒您，如果您不愿意，吴高音的安全我们不能保证。若您答应加入，不必回复，请去顶牛酒吧五号吧台，会有人接应您。’ ”

吴高音一脸诧异，“啊？怎么还来株连啊。”

何美男说：“Watcher的确是抓住了我的痛处，但是在此之前我是不知道守望者协会这个东西的，所以我收到消息只觉得莫名其妙，就没理他们。”

“我还发现何美男非常关注舆论形式，在一个贴吧里，何同其他人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骂战，起因是一个名为√2的人发了谴责白白顺带攻击何美男的文章。”

“这篇文章引发了对白白大规模的网暴，白白因为这件事排名骤降至一百开外，如果不是白总砸了五千万给他开演唱会，白白根本不可能回到这个位置。”蓉wink声音有些哽咽。

“文章的措辞是非常克制礼貌的，但是它的观点格外犀利。文章说，白rap身为公众人物，不遵守公序良俗，带坏社会风气，理应受到谴责；顶牛市选举制度不公，白rap没有任何领导能力，只靠哗众取宠被粉丝捧到高位，德不配位，同时他疑似靠与白氏集团董事长白大神的关系上位，夺取了底层人民生存和发展的权力；娱乐圈乱象明显，诸如白rap、何美男，经营贵公子和霸总人设，严重影响价值导向，不利于我市文化事业发展。——谨代表Equality Organization即平等组织”

蓉wink念完这一长串，脸色颇为青白，像是生病的样子。“信息量有点大，白总，你有兴趣解释一下吗？”

“嗯。”白大神回避蓉wink的目光，“大家都看过档案了，因为那些荒唐事，我父亲把绝大部分的遗产留给了甄红，我从高高在上的公子变成被甄红全方位封杀的丧家之犬。就在我最失意的时候，白rap来到了我身边。他过得也不好，但他愿意陪伴我、鼓励我、帮助我，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他很自恋？”白大神会心一笑，“后来张经理设局，我就在当时的玫瑰酒店杀死了甄红。我被抓后，为我四处奔走的就是白rap和晨特助。所以，我一直都愿意捧他。他现在这么红，当然少不了白氏集团运作的功劳。”

“没有其他的原因？”蓉wink一脸怀疑。

白大神诚心实意地说：“真没有，蓉小姐你得信我，我虽然是个gay，但是我只想当他爹。”

“这说明男性朋友之间想当对方父亲的行为不会因为性取向而改变。”大出版一板正经地逗戚支笔笑。

戚支笔道：“不只男的，我也想当你爸爸。”

大出版吃瘪，大出版委屈。

蓉wink继续盯着白大神。

白大神仰天长叹，“我就不能是知恩图报嘛！”

“能能能，”何美男隔着桌子握住白大神的手，“我信你。”

蓉wink又看看白大神和何美男，总觉得怪怪的。

“何美男去查了√2的id地址，他已经知道√2是撒德巴了。并且，在何的手机里，白大神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白大神：“何先生，被E组织盯上的人全都是死无全尸，我不希望rap有性命之忧。为了他，请你干掉撒德巴。”

何美男：“好。”

白大神的眼角猛地一跳。

晨特助道：“何美男有明确杀机，而且是针对撒德巴个人而非芒果星人。”

“很有嫌疑。”吴高音点头。

“然后就是撒微笑在寒潮之前曾经多次让何美男不要再和白rap有牵连了，白rap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何美男每次都搪塞过去。寒潮以后，两个人不再联系。但是在今天8:00，撒微笑发了一条消息。”

撒微笑：“顶牛市假面舞会，极可能有危险，勿去。”

“何美男没有回复。”

说完这些，蓉摊了摊手，“没了。”

Tbc